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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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原本并不记得那天是三皇兄的祭日，但他知道那天是三皇兄的生日！
昔日父皇还健在，兄弟和睦其乐融融，尤其是二皇兄与三皇兄，较之其他兄弟更为亲密。父皇与母后真心相爱，虽然皇家容不得一世一双人的存在，父皇也有其他的嫔妃，但父皇与母后却从未心生隔阂，母后对其他嫔妃的孩子也甚是照顾，当真是有母仪天下的胸怀！也因为母后对他们和对自己的孩子一般对待，所有的皇嗣对母后都十分敬重，兄弟之间也多了几分亲情，尤其是三皇兄虽不好诗书，但骨子里的贵气丝毫没有消减半分，丝毫不似一般的武夫那般粗野，而且三皇兄素来厮杀疆场，驰骋天下，眉宇之间尽是浩然之气，一举一动都透露英雄气概！三皇兄对他们这些弟弟也很有耐心，每次他回京的时候，他们必然成群结队地到南平王府找三皇兄喝美酒，切磋武艺，听他讲天下的英雄人物，三皇兄从不藏私总能和他们打成一团，后来三皇兄去了三皇嫂，南平王府更是热闹了几分！
三皇兄平日忙着和三皇嫂驰骋天涯，但每年他的生辰他都会赶回来，去向母后请安，说是要好好感谢母后把他带到了这世上。从宫里请安出来后，他们就会一齐聚到南平王府好好地闹腾一番，无论平日到底是怎样的勾心斗角，只要一到南平王府，众人都会被这里的气氛感染，抛开一切的伪装，真真正正地放肆一回！
南平王府，是他们这些兄弟休憩的地方，而三皇兄，是他们真正的兄弟！
正是因为曾经的欢乐，曾经的幻想，让他如今不知如何面对三皇兄的生日——现在，是三皇兄的忌日了。
南平王府被皇上下旨屠府的时候，他不在京城，因为父皇的驾崩让他很痛苦，在新皇登基大典结束之后他就请旨去江南排解排解心中的痛苦，临行前，皇上正忙于国政，无暇顾及他，倒是三皇兄（南平王）特意与他喝了一夜的酒，安慰他。他原想自己先去平缓一下心中的悲伤，待来日再进京帮助皇上处理朝事，却不想这一出京城，他就再也见不到他的三皇兄了！
三皇兄被查出勾结北周谋反朝廷之事，他原本以为是朝臣不满三皇兄受皇上倚重，故意造谣，以皇上和三皇兄亲兄弟的情谊，皇上肯定会护着三皇兄，还三皇兄一个清白。可是皇上却选择了相信，当即下令逮捕三皇兄和三嫂，后来又不顾平民和将士的请愿，立即将三皇兄和三嫂斩首示众，还下令屠杀南平王府！于是，他明白了，皇上是容不得三皇兄了。那些告发、证据恐怕都是皇上的安排，看见有那么多人为三皇兄请愿，害怕三皇兄会还手，所以急忙将其斩首，随便连根拔起，断了后辈的复仇！
想通了这一切，他心里更加悲苦，为了又一至亲的离开，也为了皇家可悲的亲情！父皇走了，他们兄弟之间再也不能有往日的和气，哪怕他们还想着兄弟之情，皇上也不会放心！那位置一旦坐上去了，注定是要断情绝爱的，历朝历代多少英雄的鲜血都拿去浇灌了那个位置，他明白，所以他不会恨皇上，只会为皇上伤心。
知道南平王府被屠杀的消息之后，他把原定回京的日期又往后推了许多。他会一直主动远离京城，让皇上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让皇上放心他了，等皇上召他进京了，他才会回去，不仅仅是因为怕死，也是为了欺骗自己他们兄弟的情谊还如当初那般——他们还可以容得下彼此。
后来南平王府的事很快就被压了下来，皇上也派了新的人去边关守着，他知道也许自己该回京了。果然皇上在摆平南平王府的事不久之后就召他回京了，他回京之后，并未多问有关的事，皇上也没有说到这件事，两人都很有默契地适应了没有三皇兄的存在。皇上没有对他出手，封了他为海王爷，赐给他一座王府，让他管一些皇家内学的事，他没有一丝异议，按照皇上的安排——生活。
其实他一度在安慰自己，他现在的生活不会太疲劳，但也对凤林有所贡献，皇上还像以前那样照顾着自己，甚至自己还可以找清妃聊聊天，这样的生活其实不难过，他应该开心了。日子久了，他也渐渐地忘了自己在人前的笑容到底是真是假了，直到三皇兄生日那天，他发现自己的脑子里自觉地浮现出了三皇兄的音容笑貌，他发现自己内心真的好怀念以前和三皇兄在一起的欢快的岁月，，，，，，他发现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忘记，有些东西注定被永远铭记，骗自己骗得久了，就没有勇气真正地面对生活。
他一个人走到那年和三皇兄喝酒的地方，一壶接着一壶地把自己灌醉，后来他又去找清妃，他把自己心里藏了好久的话一句一句地说给她听，说了好久好久，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清妃那里待了多久，只知道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王府里，他想或许是清妃看他醉得厉害就派人送他回来。他醒来后头很疼，就在府上休息了两三日，后来皇上派人传旨令他为特使即刻赶往大齐商讨结盟事宜。他惊讶于皇兄对自己突然的信任，连夜就出京赶赴大齐。去大齐的路上发生了很多的意外，但他到底还是达到了大齐，并且和他们达成协议，带着大齐的使者回凤林复旨。回京之后他立即去找清妃，却得知她在自己离京不久后就被打入冷宫甚至死在冷宫，他知道清妃也同样是不被皇上容许的存在了，所以他和当初一样丝毫没有跟皇上提起清妃，只是交代了大齐的意思，不想皇上答应得很爽快，并且让清妃的女儿去和亲。
他知道和亲名义上说得好听，实际上是件苦差事，所以他觉得自己有愧于清妃，想尽力帮帮戏禅，可又听说因为清妃的缘故，戏禅在宫里过得并不好，于是他来找戏禅想当面问问她，她自己愿不愿意去和亲。
“丽城不知王爷所说的是什么意思？”戏禅心里能感觉到海王爷没有恶意，可是海王爷问的这句话到底是怎么意思呢？
“就问你愿不愿意，你若是不愿，我便替你向皇兄说说。”
“你，，，我们熟吗？”戏禅听完海王爷准备替自己逃了和亲的打算，紧接着就问了这一句，连称呼都“你”“我”地乱用了。
“，，，不熟，我们不熟”海王爷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本王还有些事，先走了。”
海王爷来得突然，走得匆忙，戏禅不知道海王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她不知道海王爷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初次见面就对彼此有种莫名的信任和熟悉——她遭受的几乎都是旁人的刁难，对于陌生人防备心很重，但对海王爷她却一心一意地相信海王爷会对自己很好，所以自己跟他讲话的时候也放肆了许多。刚刚海王爷说自己可以帮她的时候，她不是不信而是因为自己一听就相信了，才会问一句“我们熟吗？”问海王爷，为什么要帮自己，也问自己，为什么会相信。
海王爷的回答让戏禅感到失落，他再也没有来找她说话，但戏禅能感受到他在暗处看着她，因为戏禅总能感受到一缕目光的探寻，而那目光是善意的。
后来就到了戏禅要去大齐的日子了，戏禅盛装打扮，在文渊阁接受帝后的嘱托，接受百官的恭送，然后登上华丽的马车由海王爷带队送往大齐。皇上和皇后制备的嫁妆十分丰厚，沿途接待的官员也十分殷勤，队伍顺利到达边境，按礼制和亲队伍应该现在边境待一晚上，明早由大齐的可汗亲自带队迎接丽城公主，直接迎回可汗大帐，所以明早之后凤林的人就不能见到丽城公主了。
黄昏，边塞。
因为凤林和大齐有意结盟，边塞安静了不少，戏禅坐在帐中听着外头寒风猎猎，号角忽远忽近，甲胄兵器碰撞的声音平淡了许久的心情突然有了些荡漾，她决定一个人到外头走走。“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眺望远方的风景，她随口吟诗一句。
“明日，你就要去可汗大帐了。”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海王爷是有什么话吗？”或许是气他那日敷衍的回答，又或许是气他在那之后一直躲着自己，戏禅的语气不是很好。
“你和你母妃很像。”海王爷并不计较戏禅的语气，“性情很像，归宿也相似。”
“海王爷——”母妃？戏禅不愿他再谈起母妃
“你母妃是世上最美好的女子，却被困在宫中过上了女人最悲惨的日子，，，，，，，”海王爷自言自语了许久，离别时他对戏禅说：“你这次是去和亲，和气才能亲近，什么东西都不如和气来得金贵。”海王爷永远是这样的风格，你猜不出他什么时候会出现，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匆忙离开。
“和气最金贵。”想到海王爷的话，戏禅觉得自己日后在大齐怕是不会太平静。
第二天，大齐可汗带着迎亲的队伍迎接丽城公主，大齐的规矩可汗与公主先圆房之后，公主才有资格到祭天台受封为大齐的王后，接受大齐人的朝拜，然后再置办婚宴。
婚宴上，可汗的其他女人都不善地打量戏禅——可汗的新女人，大齐的王后。
戏禅受过旁人的欺辱，因此对于那些女人的不善她很淡定，然而她的淡定让那些女人不能淡定了，大家都觉得这个丽城公主是在装清高，不屑与她们为伍，于是大家开始在心里暗骂：什么东西，在这里装清高，你一个和亲公主说难听点就是凤林安排在大齐的走狗！
众人心里起了计较之后就开始频频发力了，这个说想听听丽城公主的天籁之音，那个说丽城公主一舞动天下，，，，，，反正你方唱罢我登场，众位齐心协力一致对付戏禅，想看她出丑。好在戏禅这一个月的加练没有白费，勉勉强强地接下了其他女人的招。
“丽城公主”又一个女人来找茬了。
“不知妹妹是——”戏禅决定反击了。
“妹妹不知道啊？哦，我呢，是可汗的凌夫人，可汗还是王子的时候就服侍他了。”凌夫人特意地说了自己跟可汗的时间很长，似乎是打定主意要戏禅做个“妹妹”。
“凌夫人，我是凤林的丽城公主，更是大齐的王后，凌夫人是不是该改口呢？”戏禅可不打算让这女人仗着自己年纪大占自己的便宜。
“哎呦，妹妹啊，咱们都是自家姐妹，叫王后多见外啊。”凌夫人也不给戏禅说话的机会，紧接着就自己接着说：“妹妹是凤林的公主，多才多艺我姐妹都佩服得很，听说——”凌夫人语调越发轻快起来，好像真的为戏禅的出众高兴：“听说妹妹是凤林皇帝最宠爱的女儿，妹妹到大齐和亲凤林皇帝可是送了十里的嫁妆！”
看着凌夫人越说越激动，戏禅有股不详的预感。
果然，“妹妹啊，你如今是大齐的王后，是可汗的女人，是我大齐的人，那你的嫁妆是不是该归大齐了呢？”
“是啊，丽城公主可是咱们大齐的人了，这嫁妆当然也是大齐的！”，，，，，，，
婚宴之上，群臣面前，这群女人就这般理直气壮地逼自己把嫁妆交出来！
她们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大齐的王后，自己的东西该归大齐所有，可一口一句“丽城公主”，这明摆着要欺负自己只身在外，没有凤林护着！不！更确切地说，大齐这是在当着婚宴上的凤林的人表明她丽城公主就是一个工具，大齐不会真心待她！
戏禅感到极度的委屈，然而她一向隐忍贯了，看到凤林国的人没有任何出手相助的打算，戏禅想起了海王爷嘱咐自己的话“什么东西都不如和气金贵”，戏禅明白了海王爷应该早就料到会有今日之辱，所以他提前对她做了交代，便是让自己知道嫁妆是保不住的吧。
想到这里，戏禅心中大恸，从一开始便被母国舍弃的和亲公主，她怕是第一位吧。
连一向对自己多加照顾的海王爷都只能提前提个醒，戏禅此刻更清楚地认识到作为凤林的丽城公主，作为嫁到大齐的和亲公主，她戏禅，从此只能依靠自己，只有自己守护自己！
其实他原本并不记得那天是三皇兄的祭日，但他知道那天是三皇兄的生日！
昔日父皇还健在，兄弟和睦其乐融融，尤其是二皇兄与三皇兄，较之其他兄弟更为亲密。父皇与母后真心相爱，虽然皇家容不得一世一双人的存在，父皇也有其他的嫔妃，但父皇与母后却从未心生隔阂，母后对其他嫔妃的孩子也甚是照顾，当真是有母仪天下的胸怀！也因为母后对他们和对自己的孩子一般对待，所有的皇嗣对母后都十分敬重，兄弟之间也多了几分亲情，尤其是三皇兄虽不好诗书，但骨子里的贵气丝毫没有消减半分，丝毫不似一般的武夫那般粗野，而且三皇兄素来厮杀疆场，驰骋天下，眉宇之间尽是浩然之气，一举一动都透露英雄气概！三皇兄对他们这些弟弟也很有耐心，每次他回京的时候，他们必然成群结队地到南平王府找三皇兄喝美酒，切磋武艺，听他讲天下的英雄人物，三皇兄从不藏私总能和他们打成一团，后来三皇兄去了三皇嫂，南平王府更是热闹了几分！
三皇兄平日忙着和三皇嫂驰骋天涯，但每年他的生辰他都会赶回来，去向母后请安，说是要好好感谢母后把他带到了这世上。从宫里请安出来后，他们就会一齐聚到南平王府好好地闹腾一番，无论平日到底是怎样的勾心斗角，只要一到南平王府，众人都会被这里的气氛感染，抛开一切的伪装，真真正正地放肆一回！
南平王府，是他们这些兄弟休憩的地方，而三皇兄，是他们真正的兄弟！
正是因为曾经的欢乐，曾经的幻想，让他如今不知如何面对三皇兄的生日——现在，是三皇兄的忌日了。
南平王府被皇上下旨屠府的时候，他不在京城，因为父皇的驾崩让他很痛苦，在新皇登基大典结束之后他就请旨去江南排解排解心中的痛苦，临行前，皇上正忙于国政，无暇顾及他，倒是三皇兄（南平王）特意与他喝了一夜的酒，安慰他。他原想自己先去平缓一下心中的悲伤，待来日再进京帮助皇上处理朝事，却不想这一出京城，他就再也见不到他的三皇兄了！
三皇兄被查出勾结北周谋反朝廷之事，他原本以为是朝臣不满三皇兄受皇上倚重，故意造谣，以皇上和三皇兄亲兄弟的情谊，皇上肯定会护着三皇兄，还三皇兄一个清白。可是皇上却选择了相信，当即下令逮捕三皇兄和三嫂，后来又不顾平民和将士的请愿，立即将三皇兄和三嫂斩首示众，还下令屠杀南平王府！于是，他明白了，皇上是容不得三皇兄了。那些告发、证据恐怕都是皇上的安排，看见有那么多人为三皇兄请愿，害怕三皇兄会还手，所以急忙将其斩首，随便连根拔起，断了后辈的复仇！
想通了这一切，他心里更加悲苦，为了又一至亲的离开，也为了皇家可悲的亲情！父皇走了，他们兄弟之间再也不能有往日的和气，哪怕他们还想着兄弟之情，皇上也不会放心！那位置一旦坐上去了，注定是要断情绝爱的，历朝历代多少英雄的鲜血都拿去浇灌了那个位置，他明白，所以他不会恨皇上，只会为皇上伤心。
知道南平王府被屠杀的消息之后，他把原定回京的日期又往后推了许多。他会一直主动远离京城，让皇上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让皇上放心他了，等皇上召他进京了，他才会回去，不仅仅是因为怕死，也是为了欺骗自己他们兄弟的情谊还如当初那般——他们还可以容得下彼此。
后来南平王府的事很快就被压了下来，皇上也派了新的人去边关守着，他知道也许自己该回京了。果然皇上在摆平南平王府的事不久之后就召他回京了，他回京之后，并未多问有关的事，皇上也没有说到这件事，两人都很有默契地适应了没有三皇兄的存在。皇上没有对他出手，封了他为海王爷，赐给他一座王府，让他管一些皇家内学的事，他没有一丝异议，按照皇上的安排——生活。
其实他一度在安慰自己，他现在的生活不会太疲劳，但也对凤林有所贡献，皇上还像以前那样照顾着自己，甚至自己还可以找清妃聊聊天，这样的生活其实不难过，他应该开心了。日子久了，他也渐渐地忘了自己在人前的笑容到底是真是假了，直到三皇兄生日那天，他发现自己的脑子里自觉地浮现出了三皇兄的音容笑貌，他发现自己内心真的好怀念以前和三皇兄在一起的欢快的岁月，，，，，，他发现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忘记，有些东西注定被永远铭记，骗自己骗得久了，就没有勇气真正地面对生活。
他一个人走到那年和三皇兄喝酒的地方，一壶接着一壶地把自己灌醉，后来他又去找清妃，他把自己心里藏了好久的话一句一句地说给她听，说了好久好久，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清妃那里待了多久，只知道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王府里，他想或许是清妃看他醉得厉害就派人送他回来。他醒来后头很疼，就在府上休息了两三日，后来皇上派人传旨令他为特使即刻赶往大齐商讨结盟事宜。他惊讶于皇兄对自己突然的信任，连夜就出京赶赴大齐。去大齐的路上发生了很多的意外，但他到底还是达到了大齐，并且和他们达成协议，带着大齐的使者回凤林复旨。回京之后他立即去找清妃，却得知她在自己离京不久后就被打入冷宫甚至死在冷宫，他知道清妃也同样是不被皇上容许的存在了，所以他和当初一样丝毫没有跟皇上提起清妃，只是交代了大齐的意思，不想皇上答应得很爽快，并且让清妃的女儿去和亲。
他知道和亲名义上说得好听，实际上是件苦差事，所以他觉得自己有愧于清妃，想尽力帮帮戏禅，可又听说因为清妃的缘故，戏禅在宫里过得并不好，于是他来找戏禅想当面问问她，她自己愿不愿意去和亲。
“丽城不知王爷所说的是什么意思？”戏禅心里能感觉到海王爷没有恶意，可是海王爷问的这句话到底是怎么意思呢？
“就问你愿不愿意，你若是不愿，我便替你向皇兄说说。”
“你，，，我们熟吗？”戏禅听完海王爷准备替自己逃了和亲的打算，紧接着就问了这一句，连称呼都“你”“我”地乱用了。
“，，，不熟，我们不熟”海王爷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本王还有些事，先走了。”
海王爷来得突然，走得匆忙，戏禅不知道海王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她不知道海王爷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初次见面就对彼此有种莫名的信任和熟悉——她遭受的几乎都是旁人的刁难，对于陌生人防备心很重，但对海王爷她却一心一意地相信海王爷会对自己很好，所以自己跟他讲话的时候也放肆了许多。刚刚海王爷说自己可以帮她的时候，她不是不信而是因为自己一听就相信了，才会问一句“我们熟吗？”问海王爷，为什么要帮自己，也问自己，为什么会相信。
海王爷的回答让戏禅感到失落，他再也没有来找她说话，但戏禅能感受到他在暗处看着她，因为戏禅总能感受到一缕目光的探寻，而那目光是善意的。
后来就到了戏禅要去大齐的日子了，戏禅盛装打扮，在文渊阁接受帝后的嘱托，接受百官的恭送，然后登上华丽的马车由海王爷带队送往大齐。皇上和皇后制备的嫁妆十分丰厚，沿途接待的官员也十分殷勤，队伍顺利到达边境，按礼制和亲队伍应该现在边境待一晚上，明早由大齐的可汗亲自带队迎接丽城公主，直接迎回可汗大帐，所以明早之后凤林的人就不能见到丽城公主了。
黄昏，边塞。
因为凤林和大齐有意结盟，边塞安静了不少，戏禅坐在帐中听着外头寒风猎猎，号角忽远忽近，甲胄兵器碰撞的声音平淡了许久的心情突然有了些荡漾，她决定一个人到外头走走。“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眺望远方的风景，她随口吟诗一句。
“明日，你就要去可汗大帐了。”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海王爷是有什么话吗？”或许是气他那日敷衍的回答，又或许是气他在那之后一直躲着自己，戏禅的语气不是很好。
“你和你母妃很像。”海王爷并不计较戏禅的语气，“性情很像，归宿也相似。”
“海王爷——”母妃？戏禅不愿他再谈起母妃
“你母妃是世上最美好的女子，却被困在宫中过上了女人最悲惨的日子，，，，，，，”海王爷自言自语了许久，离别时他对戏禅说：“你这次是去和亲，和气才能亲近，什么东西都不如和气来得金贵。”海王爷永远是这样的风格，你猜不出他什么时候会出现，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匆忙离开。
“和气最金贵。”想到海王爷的话，戏禅觉得自己日后在大齐怕是不会太平静。
第二天，大齐可汗带着迎亲的队伍迎接丽城公主，大齐的规矩可汗与公主先圆房之后，公主才有资格到祭天台受封为大齐的王后，接受大齐人的朝拜，然后再置办婚宴。
婚宴上，可汗的其他女人都不善地打量戏禅——可汗的新女人，大齐的王后。
戏禅受过旁人的欺辱，因此对于那些女人的不善她很淡定，然而她的淡定让那些女人不能淡定了，大家都觉得这个丽城公主是在装清高，不屑与她们为伍，于是大家开始在心里暗骂：什么东西，在这里装清高，你一个和亲公主说难听点就是凤林安排在大齐的走狗！
众人心里起了计较之后就开始频频发力了，这个说想听听丽城公主的天籁之音，那个说丽城公主一舞动天下，，，，，，反正你方唱罢我登场，众位齐心协力一致对付戏禅，想看她出丑。好在戏禅这一个月的加练没有白费，勉勉强强地接下了其他女人的招。
“丽城公主”又一个女人来找茬了。
“不知妹妹是——”戏禅决定反击了。
“妹妹不知道啊？哦，我呢，是可汗的凌夫人，可汗还是王子的时候就服侍他了。”凌夫人特意地说了自己跟可汗的时间很长，似乎是打定主意要戏禅做个“妹妹”。
“凌夫人，我是凤林的丽城公主，更是大齐的王后，凌夫人是不是该改口呢？”戏禅可不打算让这女人仗着自己年纪大占自己的便宜。
“哎呦，妹妹啊，咱们都是自家姐妹，叫王后多见外啊。”凌夫人也不给戏禅说话的机会，紧接着就自己接着说：“妹妹是凤林的公主，多才多艺我姐妹都佩服得很，听说——”凌夫人语调越发轻快起来，好像真的为戏禅的出众高兴：“听说妹妹是凤林皇帝最宠爱的女儿，妹妹到大齐和亲凤林皇帝可是送了十里的嫁妆！”
看着凌夫人越说越激动，戏禅有股不详的预感。
果然，“妹妹啊，你如今是大齐的王后，是可汗的女人，是我大齐的人，那你的嫁妆是不是该归大齐了呢？”
“是啊，丽城公主可是咱们大齐的人了，这嫁妆当然也是大齐的！”，，，，，，，
婚宴之上，群臣面前，这群女人就这般理直气壮地逼自己把嫁妆交出来！
她们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大齐的王后，自己的东西该归大齐所有，可一口一句“丽城公主”，这明摆着要欺负自己只身在外，没有凤林护着！不！更确切地说，大齐这是在当着婚宴上的凤林的人表明她丽城公主就是一个工具，大齐不会真心待她！
戏禅感到极度的委屈，然而她一向隐忍贯了，看到凤林国的人没有任何出手相助的打算，戏禅想起了海王爷嘱咐自己的话“什么东西都不如和气金贵”，戏禅明白了海王爷应该早就料到会有今日之辱，所以他提前对她做了交代，便是让自己知道嫁妆是保不住的吧。
想到这里，戏禅心中大恸，从一开始便被母国舍弃的和亲公主，她怕是第一位吧。
连一向对自己多加照顾的海王爷都只能提前提个醒，戏禅此刻更清楚地认识到作为凤林的丽城公主，作为嫁到大齐的和亲公主，她戏禅，从此只能依靠自己，只有自己守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