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剖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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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几支队伍陆续将他们观察到的细节整理上交。

    目暮警部与萩原警部,负责米花市政大楼和隅田运河桥那边的问题。

    安田宅和水岛宅发生火灾,已经基本足以断定制造火灾的犯人与森谷帝二脱不开关系。

    面对名人,警视厅需要完整证据链,主观臆测是行不通的。

    资料全部整理完毕,十一点中村宣布下班,今夜加班加点整理出的线索将为明天的工作做出指引。

    忙碌一天,拖着疲惫的身体开车回家。

    与萩原告别后,中村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玄关处留了一盏灯,屋内却很安静。

    踩上拖鞋,中村先去卧室看过弘树与志保,确认两个孩子都安好,才开始洗漱。

    坐在浴缸里,任由热水浸泡躯体,中村闭着眼,回想目前已知线索。

    两处宅邸的火灾非常突然,每处宅子配有两支队伍,足足四十号警员,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不对劲,莫非森谷帝二还有帮手?

    中村迅速摇头否定,情报中有森谷帝二在地下室独自捣鼓炸弹的视频。

    如果有帮手,偷盗炸药和制作炸弹这种危险的事,应该不会亲力亲为……吧?

    不。

    茶会上的饼干由森谷帝二亲自制作,那种强迫症晚期患者,亲手制作炸弹或许更符合他的性格。

    森谷帝二是个极度追求完美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他唯一会相信的只有自己,这样一个人有同伙的可能性很低。

    直接蹲守森谷帝二本人?将他盯紧,让他没有作案时间,后续事件都不会发生。

    不行。

    不作案就无法实施抓捕,被他盗走的炸药会成为挥之不去的梦魇。

    中村长长吐息,压抑心底上午升起来的烦躁。

    警察能采取的手段限制实在太多,如果换成月读,直接杀上门,证据、抓犯人、解决后续一条龙服务,几小时就能解决问题。

    浴室里逐渐升腾的雾气让中村懒洋洋地打着哈欠,确认白天的警察工作能赚到足够的能量点后,中村便不再熬夜。

    有能量点加持,他每天只需要四个小时就能得到充足睡眠,但谁又能抗拒温暖的被窝诱惑呢?

    反正,中村无法抗拒,也不想抗拒。

    路过穿衣镜,中村若有所感停留一会,凑近镜子观察自己的眼睛。

    中村的眼瞳是很深的黑褐色,区别于常见的浅棕或深棕色。

    过深的瞳色让他注视别人的时候,像是能一眼看透人心,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攻击性。

    社恐的中村很少有与人正面对峙的机会,到目前为止,也没人提过他的眼神其实很可怕。

    媒体宣传经过一定包装后,将他定格为严肃正经、沉默却踏实干实事的形象。

    [果然,后视镜里看见的那一幕并非错觉。]

    在火灾现场时,中村有一小段时间直觉身体不太对劲,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救火刻不容缓,中村自然不能在众位警员中表现出丝毫异样,只透过路旁停放的私家车后视镜,注意到他的眼睛颜色有了细微变化,像是被染上一层浅紫色。

    中村仔细检查一番,没发现眼睛有什么不妥,只得暂时将之抛在一边。

    *

    “不要——”中村猛地从床上坐起,右手紧贴胸膛,左手摸索着打开床头灯。

    胸膛的心脏规律跳动着,中村摸摸颈侧,那边的心跳声同样平稳而清晰,最后摸了手腕上的脉门。

    多次确认后,中村深吸口气。

    床头钟表时间显示:4:12am

    中村拿过手机,打开邮件箱,开始快速编辑。

    [什么时候回东京?今晚可以见面吗?]

    月读好不容易出门玩一次,怎么能催着人赶紧回来呢?不行!

    [最近米花町开了一家美味得要死的拉面,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试试?]

    不行,转移话题太突兀。

    [最近跟二号相处还好吗?日常生活适应得如何?]

    这……这是在人伤口上撒盐,当然不行!

    删删改改,一直到五点,这封邮件都没能发出去。

    中村的头发倒是不知不觉被拽下好几根,脑细胞指不定都替换了一轮。

    中村此刻会如此苦恼,在于刚才睡着时经历的奇遇。

    陷入梦乡那一刻,他的意识竟然到了月读那边。

    有过扮演里卡尔与阿基拉的经历,中村对意识体的抽离与附身很熟练,反应极快。

    到月读体内的第一时间,他就被强制拽着见证了月读纠结的全过程。

    顺带浏览到二号教导他的全过程,包括不限于各种理论课程的教授、礼仪训练课程,以及能力挖掘课程等等。

    三号与中村的相处一直是细水长流的,一切活动以中村的意志为主导。

    在三号短尝试引导被中村识破后,三号就成了可控的工具,并兼任插科打诨的陪伴角色。

    二号对月读的教导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在中村印象中活泼可爱得浑然天成的二号,在月读面前成了严厉的教导者。

    不仅教导全过程绷着一张脸,完全没有笑容,要求也是细致入微,坐卧站立姿势都进行精确测量。

    因此,月读身上的西装,下蹲后再起身都能很大程度保持原状,不会丑得不能见人。

    并且,完成一件事若是犯错次数超过三次还有电击惩罚。

    曾经三号控制不好的叫醒电击服务,在二号手中如臂指使,将月读治得服服帖帖。

    不仅如此,二号还额外花了很长时间对月读灌输中村的重要性。

    月读那个刚出生的宝宝,哪里经得住那一套一套的教导。

    不知不觉间,中村的存在就成了别人存活的动力与支柱。

    二号与三号是祂制造的,目标是将中村往继任者的方向引导。

    即使月读拥有中村的一半灵魂,三号耗费大量心血为他制造完美躯体,二号同样精心教导月读,都无法改变月读最初的定义是工具这个事实。

    二号和三号只认可中村为主人。

    三号对中村说,它制作了好用的工具。

    工具如果不受控、没有利用价值,随时可以丢弃。

    或许,聪慧的月读早已隐隐察觉不对劲,才会在与中村共感后,没得到回应陷入迷茫状态。

    大部分人都是利己主义者,中村自己也不例外。

    口中说着仁义道德,归根结底做的许多决定本质都是为了利益。

    中村不会也不想责怪二号,不如说若是二号到月读身边就改换立场他才会不开心。

    不过月读有失去心的可能,却仍然让中村残存的良心有一点不安。

    事实上,擅自将全部信仰值分离出来,保全自身的是中村;

    说着场面话、给予浅薄温情,引导月读为自己所用的是中村;

    将二号送到月读身边、暗示它月读要赚能量点的人还是中村。

    寻求原谅或者粉饰太平,都太卑鄙了。

    [对不起,我等你。]

    邮件发送成功,中村也彻底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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